徒步“入侵”亚丁牛奶海 一睹她的瑰丽色彩

    在藏区，高原湖泊被称为海子，她们常年依偎在雪山脚下、山林之中，于夏季丰盈，于冬季成冰。隐秘在稻城县的亚丁自然保护区，因其三大海子和三大神山的瑰丽色彩和佛教蕴含而令人神往。

    早在几十年前，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就刊登了洛克博士在中国滇、川、藏科考的照片和文章，其中部分内容就源自稻城。这些照片和文章后来成了英国作家希尔顿1933年发表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的创作素材。这部小说的畅销，令西方世界掀起了一股寻找“香格里拉”的热潮，稻城亚丁被认为是“香格里拉”的中心，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常年吸引大量中外游客，美名远扬。

    牛奶海，又名俄绒措，是亚丁三大海子之首，被捧在仙乃日神山的手心，由山顶雪水融化顺流积累而成。秋季，这里湖水轻盈碧蓝，漫山红叶随风摇曳，堪称妖艳。而春季至此，却不知将目睹她的何种风采？

    五月，川西高原从冬季苏醒过来。我邀约好友，颠簸在川藏线上，准备一同徒步探秘亚丁山谷最深处的牛奶海。

    要从海拔3900米的景区门口，负重徒步至海拔4500米的牛奶海，在心理上已经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据说，体能不好的游客都需要骑马或者带上氧气瓶上山，否则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作为二十来岁的年轻“驴”，我们却显得自信满满。

    背着补给，拄着登山杖，一大早进入景区。果然，游客稀少，小溪也还干涸，裸露出带着棱角的岩石。只不过值此人少的时机，山上的松鼠、野鸡都胆大了起来，居然大摇大摆地跟着我们。我们仿佛成了“入侵者”，不禁产生一种罪恶感，纷纷“慷慨解囊”，分出饼干给灌木丛中的松鼠。

    沿着河谷地带往山里走，两旁高大针叶林因海拔升高而逐渐稀疏，植被逐渐变为灌木林，鸟儿清脆的歌声也渐渐消失。远处高山铁青的岩石在树林中隐约可见，开阔的地势初见轮廓，而徒步第一站冲古寺就在眼前。作为景区内部重要步道的分叉口，冲古寺占据着重要的地理位置，延伸出的两条岔路，一条指引到仙乃日神山的正面，那里躺着静谧的珍珠海。而另一面则绵延至洛绒牛场上的牛奶海和五色海。

   没时间驻足流连，瞥一眼古老而安详的冲古寺，我们只能继续前行。之前的五公里徒步舒缓而惬意，要目睹更为壮丽的景色当然需要更艰辛的付出。乘坐电瓶车沿河谷来到洛绒牛场，我们迎来了徒步真正的起点。两旁的植被只剩伏在地面的草皮，而西边的神山夏诺多吉圣洁英勇的身姿早已跃然面前。我们在巍峨的神山面前形色匆匆，深感自身渺小，祈求他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洛绒牛场是景区内部唯一提供住宿的补给点，这里有几家为游客牵马的藏民居住，也放养着不少山羊和牦牛。在这里，半数游客会请向导租马匹前行至牛奶海，而这最后的7.5公里山路，将陡升600海拔，因此这才是真正考验“驴子们”谒拜牛奶海诚意的关键一段。

    彼时，谈笑的人少了，只听得见大家粗重的喘气和鞋底踩在干枯树叶上的脚步声，山谷风越发强劲，垭口的经幡猎猎作响。向前行进，山路越来越窄，四面都是突兀的石壁，偶尔能在石头缝隙中看到杂草和野花，是这里最后的生命。路上迎面碰到三三两两转山的藏民，与我们狭路相逢，伸出大拇指以示鼓励。这些藏传佛教徒们坚信，只要朝拜三次神山，今生所有愿望都能成为现实。因此在亚丁的转山路线上，总能看到虔诚的教徒叩长头五体投地而行，受他们感染，我也对这儿的神山圣水产生一种莫名的敬仰。

    约摸三小时山路的艰难行进之后，视野逐渐开阔起来，遍地可见被牛羊拱起来的冻土和碎石，牛奶海就静静躺在仙乃日和央迈勇神山的垭口之间，宛如碧玉嵌在假山里，一种不常见的艰涩的美，在日照光线变换下向我们呈现出不同的瑰丽色彩。枯水期的牛奶海显得十分瘦小，但是她深邃的蓝却昭示着她似乎蕴含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信步游走在四周的山坡上，两位裹着头巾的藏族妇女坐在山头闲聊，她俩善意地向我挥手，并向我指出丰水期的水位线——石壁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一圈横线，原来牛奶海在夏季竟然可以达到目前十倍之大。我不禁愕然，眼前的荒凉却使我联想到西北连绵的戈壁，但她的荒凉却又是不至于令人绝望的，而是一种生命力迸发之前酝酿。当山尖的洁白被阳光长期直射之时，雪水融化，滋润万物，海子变得丰盈饱满，萧瑟树林恢复其艳丽色彩，金秋十月来临之时，她才把这番最艳丽的身姿展现在人眼前。

    可是杜拉斯曾说：我喜欢你年轻美貌时的脸，但我更喜欢你被岁月摧残过后那伤痕累累的脸。正如面对牛奶海的萧瑟和沉静，而非艳丽和张扬时，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对美人迟暮的怜爱之情，但又不掺杂着惋惜，因为我们明白她的伤痕累累终将随秋季的来临而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