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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世间万物来说,太阳总是神秘莫测而又不可缺少的。它的温暖是我们生存的基础,它的绚烂是我们成长的动力。没有它,世间将是一片阴冷,一片黑暗。所以人们往往会对夕阳西下的黄昏充满了无限的眷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玉溪诗人(李商隐)的这句千古绝唱在将夕阳的美丽勾勒得无限美好之时,却充满了对于其将逝的无奈和感伤。但对于朝阳,对于那同样辉煌灿烂,同样光彩照人的朝阳,所有人都会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憧憬和向往。渴望阳光、渴望温暖、渴望未来的心情让人们渴望成为那第一个沐浴阳光,甚至是看到阳光的幸运儿。为此,有人会选择不停地向东,但我却选择了向上。因为在我看来,如果抛开时区的因素,能最早见到日出的地方一定是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而那就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看日出从来就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如果说早起的疲乏可以通过早睡来弥补,清晨时分的寒风可以通过一件厚厚的外套来抵御,那么那必不可少的运气就不是你我这样的普通人可以决定的了。
从前,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运气特别不好的人,什么好事都与自己擦肩而过,什么幸运都从来与自己无缘。但也许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也就麻木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哪怕只是为了仅存的一丝可能,我都会选择去坚持。也不知是上帝的同情还是佛主的怜悯,这样在别人看来徒劳无用的事情经历多了,我反而发现自己其实是一个挺幸运的人,就像在那个珠峰脚下的黎明。
珠峰大本营的夜并没有想象中的宁静,凶猛的寒风将这片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营帐吹得呼呼作响,就连我们停在营帐外的数吨重的越野车也被吹得“随风起舞”,这声响让在营帐内的我不禁担心起自己的“娇弱”身躯会被这狂风吹得不知去向。
珠峰大本营的夜并没有想象中的寒冷,营帐内升起的炉火和热气腾腾的酥油茶让在营帐外拍夜景时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我缓过了些许神气,营帐主人铺好的厚厚被褥让我丝毫感觉不出此处就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营帐。
珠峰的黎明
但珠峰的黎明却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大本营前的乱石滩上空无一人,甚至昨夜入睡时还清晰可见的珠峰也还深眠在厚厚的迷雾中,只有清冷的天空,刺骨的寒风,以及眼前这不知何人何时所建的玛尼堆与我为伴。
手表上的指针已指向了北京时间7点,虽说珠峰地区与北京有着大约2个半小时的时差,但对于想看日出的人来说,这已是该从被窝里爬出的时间了。但不知是温暖的被褥太过于迷人,还是昨夜的奶茶和燃烧的炉火太过于诱人,同行的伙伴中无人走出营帐,甚至整个珠峰大本营的所有游客中,也无一人与我在寒风中相伴。他们中有人曾伸出头来看上一眼,但满眼的迷雾和不见踪影的山峰让他们选择温暖的被窝和香甜的奶茶,而不是在这片无遮无挡的乱石滩上静静地等待。
十分钟过去了,寒冷而强劲的山风让已将全部衣物穿上的我吹得不断颤栗,但我却在风中看到了希望,因为强风在带走我身上热量的同时,也开始将环绕在珠峰之上的云雾慢慢吹散。但我大声地呼喊还是只换来了大本营内朋友们的数次探首观望而已。
二十分钟过去了,寒风中的我已是双手抱膝蜷缩成了一团,希望通过减小受风面积的方法来减轻身体所受到的痛苦,但眼前的珠峰却已露出了他雪白的肌肤。也许我该希望此时的风能小些,让我别在这刺骨的寒冷中生病,但我内心却极度地希望风能更大一些,能更快地将珠峰之上的轻纱剥去,让我能看到他挺拔的身姿和高昂的头颅。只是我那微弱颤抖地呼喊声在寒风的呼啸中,再无力传回相隔百余米的珠峰大本营,伙伴们对于这样的变化也是一无所知。
三十分钟过去了,寒风中的我已失去了知觉,但我的心跳在随着珠峰上一丝丝飘散的云雾而不断地加速。
日出
天啊!他终于出来了!
是你,是珠峰!一夜的暂别让你白雪覆盖的头颅也多了几分白色的晶莹,让你棱角分明的面庞更加清晰迷人,不知已在此处屹立了千万年的你是否还会记住昨夜才是初识初会的我,我已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也许早已习惯了寒冷与冰雪的你不会感到此时此刻的寒冷,但你是否可知从小生活在终年无雪的南国的我此时早已被冷得全身僵硬,只剩下那唯一能动的指尖在不断地按下手中的快门线来记录下你每一时的变换,和一颗激情澎湃的心在随着你每一刻的改变而加速。
等待已久的你终于出现了,朝霞也来了。由于是我们是南北相对,所以我无法看到鲜红的朝阳在你的头顶升起,但我看到了你的脸颊在它的映照下慢慢泛起了红光。
真美啊!这也许是世界上最美的胭脂,而你则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粉底——冰雪,加上你全世界最高最挺拔的身躯,你就是那妩媚与刚毅的完美结合。
朝霞映红了你的面庞,也将你身旁的帐纱慢慢漂染。纯净蔚蓝的天空上,红色的云儿在随风飘动,而屹立于天地间的你在阳光中释放者亿万年积累下的圣洁光芒。而能看到这一切,我也许是那一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也许是上天特别垂青于我,或是高大的你昨夜已记住了渺小的我,你们似乎只愿意将这一幕最美的景象赐予我一人欣赏。当我的伙伴们听到我近乎于疯狂的呼喊而跑出营帐时,你又已将自己藏于了轻柔的帐纱之后。
只留下这一片片略矮的山峰来让我回忆适才的梦幻,还有身后这片安静的珠峰大本营。整个过程只有短短的3分钟。
期盼了30年,等待了30分钟,得到的是这短短的3分钟。我已不知如何形容我当时的心情,那是一种上天垂青的幸运吗?也许是的,没有它的赐予,这不过是一个只剩下了寒冷记忆的清晨。那是一种付出之后的收获吗?也许是的,这三十分钟的傻傻等待让我想到了辛苦减肥的那段岁月,每天下午的骄阳下只有我一个人在球场的跑道上傻傻地跑着,1年60斤,这是奇迹吗?也许是的,但那是一天又一天留下的汗水累积的;这三十分钟的傻傻等待让我想起了决定考博的那段时光,当同学们都有赚钱养家娶妻生子时,只有我还在一遍又一遍地背着英语单词,一天又一天地来回于实验室和寝室之间,这样是对的吗?我不知道。也许是错的,就像这三十分钟的等待一样,如果不是上天的垂青,如果不是这阵疯狂的大风,也许我等到的结果不过是一次重重的感冒和旁人的不理解而已;但也有可能是对的,不是吗?就像这个早上这样。
也许这不过是珠峰无数次日出中非常普通的一次,没有更多更美的冰雪,没有更加灿烂红艳的朝阳,也没有更好的相机和摄影技术,但我珍爱它,为它欣喜,为它激动。因为对于我,它是唯一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珠峰脚下,天天守候他的日出日落,甚至我也不知道我下一次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时的我也许还有体力和精力去等待这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但那时的我还会有今天这般的幸运吗?
同样的幸运和幸福也许会发生无数次,就像婚姻一样,每天都会有新人步入婚姻的殿堂,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幸福很可能只有一次。为了这一生一次的幸运与幸福,我们有时候傻一点,笨一点,难道不是值得的吗?
最后提醒一下有兴趣想到珠峰大本营看日出的朋友们,多带衣服。六月夏日的清晨,此处的气温仍可达到零下十多度,加上那足以将让吹走的强风。这滋味可不是好受的。(图文:寰宇周天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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