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西的风情（2）：沙溪—被遗忘的角落

   1月29日上午十点半，我从腾冲坐车去大理下关（五小时车程，票价￥106），再转去剑川县的中巴，约三小时车程，票价￥28。在剑川县转车往南约30公里左右到沙溪镇，包车70元。（路上总耗时11小时，最枯燥疲惫的一天），晚上九点半我到达了沙溪。在三家巷欧阳先生家安顿好，吃罢晚饭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9点，天气格外晴朗。洗漱完后出来街上转悠了一圈。村子很小，两个小时便可逛完。午后我在客栈小院里搬几把椅子小睡了会儿，太阳把我晒得热乎乎的舒服极了。醒来又逛去东首村外的黑潓江边，沙溪真是安逸，远山近水，除了河里的大白鹅和鸭群嘎嘎叫着，几乎没有其它声响。回到寺登街旁晃进一家咖啡馆，女主人正和两位两位驴友喝茶聊天。见我进来便招呼我坐下一起喝茶。三人问我是不是昨天从腾冲坐了一天长途车过来的那位朋友。我惊讶道：“你们怎么知道的？”。那位说：“这么小地儿，来个生人，全村人都知道。”

    沙溪先人很早就拥有了较高的青铜冶炼技术，成为云南青铜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唐代以后随着滇西四大盐井在沙溪附近开采，成为茶马古道上离这些盐井最近的街市，从唐朝直至民国的1200多年时间里，沙溪一直是茶马古道上盐的集散地，南来北往的马帮在黑潓江边络绎不绝。在青铜业、盐业和商贸运输业的带动下，沙溪成为一个经济繁荣的陆路交通要冲，从而导致了这一地区民族宗教文化的兴旺与发展，创造出石钟山石窟文化、兴教寺密宗佛教文化、寺登四方街民族商业建筑文化等历史文化。当你漫步在四方街头，面对兴教寺殿宇、古戏台上的精雕细凿，环顾着南北巷口、街铺，眼前就仿佛看到了往昔南来北往的客商、马帮在这里熙熙攘攘来去，仿佛还看到了二月八、火把节等节日里孩童们在欢腾雀跃，老人们在愉悦闲聊……

    现在的沙溪，依旧住着纳西人的后裔。古戏台和兴教寺也得到了维修。但是现代化的交通改变了茶马古道式的经商途径，马帮早已不再。只有每周五的赶集还能感受到小村的热闹。或许沙溪人已经厌倦了喧嚣，沙溪安静了半个多世纪。古代的建筑文明和纳西人的生活都得以保留了下来。相比北面不远处的丽江大研镇，沙溪确实是一方未被开发的净土。咖啡馆里我们聊着哪里的好风光、纳西人、摩梭人的生活方式、聊着茶文化......窗外偶尔有老伯经过跟我们打招呼聊上两句。窗口上慢慢爬上了金红色的夕阳光，杯中的普洱茶汤在夕阳下呈现出特别美的琥珀色。我拿上相机在寺登街上对着古戏台取景拍了几张，与广州来的色友阿黎不期而遇，我邀他来三家巷一起吃晚饭，四菜一汤，一人15元。老欧阳的女儿烧得一手好菜。晚上我们继续去咖啡馆喝茶，并向大侠了解当地好玩的去处，定下了明日骑自行车一早就出发。

白龙潭

   有几年没骑自行车了，这天一早8点我和阿黎推着客栈租来的自行车到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和水，吃完便骑车顺县道一路往南骑去。

   滇西冬天的早晨真冷，道旁的田地里结着雪白的霜，小沟渠里一层薄冰。迎着风，双手被冻的发红，所以要不时的单脱手插在裤兜里取暖。这时的气温约莫只有4摄氏度以内。不过，清醒的空气、沿途经过的一个个白族村落，一片片农田和蜿蜒而来的黑潓江使我们感受着自然之美。可能爱摄影爱旅行的朋友多和我一样，更能体会和发现平凡生活中的美。那道旁的景致并无特别之处，无非是些小村子，没有游客打扰。但我们却非常能体会这份美的意境。这么一路骑着单车拍拍照的感觉非常青春洋溢。

   一路骑出近九公里的地方向左拐有个小坡，沿着上坡路上去近两公里处有个白龙潭（昨晚咖啡店的杨大侠介绍的好去处）。上坡路非常难骑，我们只能下车推行。行至一村口，见有水渠沿着房舍和菜地哗哗奔流，水质清澈无比。一位大婶给我们指引来到了白龙潭。东北面背靠着一个山头，潭边一栋土房子里住着位老伯伯，是这白龙潭的看守。后来听双廊镇的那位居士也提起过这老者在此住了十多年了。我们向他确证了此处就是白龙潭的时候不免有些失望。因为这湖面只不过两个篮球场般大小。但耐下心来转了一圈，发现有几十颗大树环绕着潭水，有些树根已没到湖水里，几株老枝干似歪躺在湖面上，像是老年人不再挺直的腰板，随意而卧着。水面上有些睡莲时节不对尚未开花，还有几处水藻。整个湖面上一层薄薄的白雾，原来潭水是从地下暗河流出，带有微弱的温度。伸手入水一撩确实不冷。但见水中还有好些鲤鱼悠游。我这一撩惊动了它们，蹭一下都蹿入了水藻底下。水潭的外侧被村民筑坝留一口设小闸，引水到下面村子里。我们先前在村口见到的那渠水原来就是从这里流出的。东边的山石有个浅浅的小洞穴，被设成龛，供奉着土地公和河神、财神爷。太阳渐渐升高，水面被照到一角，那水中的蓝绿色浓郁鲜艳极了，我们拍了会儿照，又与老伯攀谈了一会儿，慢慢下山而去。

白族人家新房上梁

    从白龙潭一路往回，下坡路不用踩车轮，真有点少年时候的乐趣和刺激。回到大路上，在来时路过的古石桥边拍了会儿照。石桥由硕大的石料建成，桥洞呈完美的半圆形。石板路已经磨得圆润发亮。古代沙溪人的建筑文明浓缩在这座古朴的石桥上。再往回行了一里地左右，经过一个叫江尾村的地方，路边一户白族人家正在屋外烧个大锅，熙熙攘攘好多人进进出出。墙内靠北一个木头房架子刚造好。上前一问，原来今天这户人家正要上大梁。我们也停下车走进院子里瞧瞧这新鲜事儿。主人姓段（那么巧？与老查笔下的英雄人物同姓），正在张罗着准备工作。我们向他道贺，他热忱的邀我们留下喝上梁酒。这真是此行意外的收获。不一会儿村里的人们陆续进了院子里来，主人家铺开许多四方矮桌和条凳，招呼大家坐下喝茶吃瓜子。老汉们围坐在一起抽烟说话，孩子们嬉笑打闹窜来窜去。妇人们稍后也来了，好几个年长的穿着白族人的民族服装，头上盘着布巾。也围坐着说话，他们都用白族话交谈，有少数几位老者听不懂汉语。小院挤得满满，非常热闹。主人家在新房北首的土墙上张贴着各种表示吉祥福倒的对联，墙下一溜儿摆开几张长桌，贡上酒菜、果品。中间是猪头和整鸡，放上香炉。房架中间地上，用红布包着的木梁，就是待会儿要上的主梁。工匠们拿来木榔头也用红纸包裹好，在主梁上贴上些吉祥符纸。到午时开席，小伙子们从后边厨房里抬出酒菜，因为人多不能全部入席，所以长辈们先用餐，他们吃完，轮到孩子们和年轻人。我们俩有幸被请到主人家一桌，分宾主落座，一边是女主人的父亲，一边是他们亲家公，陪坐的还有位穿大红袄带帽子的老者，他是当天的司仪。不一会儿酒菜上来了，共有九个菜，分别是：炒花生配白煮蛋切片、汆白扁豆、黑木耳蒸肉、蒸猪膘、辣子炒香干、蒸芋头、辣椒炒鸡片、面拖五花肉和豆汁烧鱼。斟上土酿的白酒，享用这地道的当地佳肴。我们边吃边聊，女主人的父亲说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在昆明，二女儿在大理，三女儿在家乡。这新屋就是三女儿家盖的。他老先生原是当地某小学的教师，已经退休。教过语文、地理、历史。是位乡村老教师了。

    吃完撤席，主人家奉上茶水，乡民们有说有笑。主人家请男长辈们在新房的一边落座，请女长辈们在另一边落座。接着又上甜羹，递烟。至下午一点，上梁仪式开始。红衣老汉用白族语主持，先是四位工匠师傅磕头，接着是村里的几位长辈磕头，再是双方父母，主人夫妇，最后是孙子辈的少年，礼毕，撤去香案。工匠们将绳子套上主梁两端，然后顺梯上房梁，在一人的指挥下，主梁缓缓拉起来。人们不停的助威欢呼。主梁架好后，工匠师傅朝东南西北四方位祈福行礼，保佑房屋坚固，家人安康。随后将准备好的一筐包裹好的馒头朝四面扔下，接到的人就有好福气，孩子们纷纷上前争抢，好不热闹。我正举着相机不断按下快门，一袋包子向我迎面飞来，我一探手接住。接住了好福气，2010我们都有好福气！

    美丽安静的沙溪，我今后一定会再来拜访。之后，我将去大理双廊。在去之前我对那里一无所知，客栈是阿黎网上查来的。在那里，我将感受到别样的风情！